第一百八十章

夜色如墨,

墨色里却点缀着如同天上星斗一般的灯火。巨大的城池在深夜里也没有睡去，一片片火光照亮了井然有序一块块城区，也让他们看清了在其中活动的人。

这位半神自我介绍说是人类的城主,

放出来的城市里面最多的当然也是人类，只是除了那些让他们下意识反感的人类之外,

他们还看到了大量的超凡种族。

有一看就知道是地下种族的水獭模样的侏儒，勾肩搭背地从一间灯火通明的小酒馆里面说笑着走出来,

根本看不到半点地下种族常有的怯懦,

有龙族特征明显的俊美青年,

和一只巨大的鸟走在一起,

占据了整整半边的街道。不过因为龙族青年出手阔绰，这样的占道行为也没引起周围商贩们的不满。

路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吵闹，那是三个黑皮肤尖耳朵的黑暗精灵和人类的商贩吵了起来，这些凶残的杀戮者甚至已经拿出了武器,

眼看就要当街爆发一场血案，终结之前看过的那些繁华，海族们敏[gan]地发现旁边有一只海妖跳进了夜色中闪着粼粼波光的河流中,

瞬间消失不见。没过多久，一队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赶到,

强行把争吵的人类商贩和黑暗精灵拉开,

他们听不到那些士兵说了什么，可眼睁睁看着他们没动武,

却让以残忍嗜杀闻名的黑暗精灵生生停下了手,

一场屠杀消泯于无形。

人类士兵解决了一场争端,

集市上很快又恢复到之前和谐的样子,

为首的士兵没有立刻离开,

他走到旁边黑魆魆的河边,

朝着刚才从河里游走的那个海妖敬了个礼，然后把几枚亮闪闪的硬币放到了海妖手中。

海妖喜滋滋接过硬币，就这么当着人类的面直接变成了满脸鳞片青面獠牙的本来面目，尾巴泼喇喇甩了士兵一脸的水，就这么沿着河流游远了。

画面一直跟着那只海妖，经过河道两边的剧院、酒馆、商店……他们看到自古以来有世仇的月妖精和吞乌坐在一起举杯畅饮，看到海妖和永远高飞在天空的迦摩族巨鸟远远地打招呼，甚至看到高傲的龙族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低头问不到他膝盖高的普里佩特族，那怕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出气氛是非常和谐的。

繁荣的、友好的、古怪的……他们觉得面前的画面充满了诡异的吸引力，就连之前对奥斯本的命令毫无动静的海族都不知不觉直起了身子，怔怔地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幕。他们觉得这些画面充满了违和感，却也……充满了自己不能理解的生命力。

画面随着那名海族进入一间带院子的民居中而终结，他们最后看到那间民居的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池塘，深蓝色的水中悬着许多发出幽幽荧光的珍珠，一条人鱼和另外一名海妖懒洋洋朝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尾巴一甩重新钻入了池塘中。海妖被溅了一脸的水，笑着骂了一句，也跟着钻进了池塘深处。

水中珠光明明灭灭，和不远处的灯火一起闪烁，宛若呼吸一般，是这座奇怪城市跃动的脉搏。

跳出来的人鱼憋住了。

“有什么意义？”一道略显阴冷的声音打破了刚才叶悬光营造出的画饼气氛，那是一条被困在囚笼中的人鱼，长期不接触水，他尾巴上的鳞片都已经干裂翘起，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的两个人影说道：“不管你描述得多么美好，这一切都会在末日中消失，所有努力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你能消灭灭世魔方吗？如果不能，这有什么意义？”

她还穿着那件湿漉漉的破袍子，在一路仓皇的逃命中弄破了沾了血，头发也像是海藻一样乱糟糟堆在肩膀上，可在笼中人眼里，这样的她就和当初那条神采奕奕的龙一样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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