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真的同意了？”柳遥抿了抿唇，还有点不敢相信，“不是您诓我的吧。”
“舅母诓你做什么，”冯雯嗔怪道，“我还一个字都没提呢，人家就自己先说了议亲的事，估计也是中意你的，”
“可……”柳遥仍有些不太自信。
中意自己？
青年的态度始终冷冷淡淡，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
无论从哪个方面也看不出有中意自己的迹象。
“没什么可是的，”冯雯一眼看出他的心底所想，直接打断他道，“那人确实长得不错，出身也好，但如今不是落难了吗，再说你也生得不差，容貌身段，哪一点配不上他了？”
冯雯是从小看着柳遥长大的，在她眼里自家孩子当然是哪儿哪儿都好。
白皙干净的脸庞，秀气的眉眼，颊上带着浅浅的梨涡，笑起来仿佛盛了蜜似的，单只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冯雯抚了抚柳遥的头发，“听舅母的话，你只管安心等着就好，凡事有我和你舅舅为你做主呢。”
那个叫殷月离的青年人品怎么样暂且还看不分明，但身家不厚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的。
闫兆飞心情烦躁，宴城临近边关，自从羌吾被灭后一年到头也没个大事发生，以至于用来存放案宗账册的库房几乎少有人整理，全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处。
这边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之后剩下的，就是继续和柳遥爹娘扯皮，尽快解除掉与梁木匠的婚约了。
说起来这其实才是冯雯真正担心的问题。
“舅母！”柳遥提高了嗓音。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别多想了，”看着柳遥进屋，舅舅柳安如安抚地拍了拍妻子，“大不了就是我们以后多帮衬帮衬，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然而即便借着街角微弱的光亮闫兆飞也能瞧出，眼前的库房从里到外都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一丝走水的迹象。
衙役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只喃喃称「是」。
“是。”冯雯叹口气，轻点了下头。
没有户籍，没有稳定的住处，虽然瞧着并不文弱，但也不像是能在田里劳作的模样，也不知道未来能依靠什么谋生。
因为走得太急，两人连灯笼都没带，四下里昏暗异常。
宴城府衙内，主簿闫兆飞大半夜里被值守的衙役叫醒，迷迷糊糊爬起身，听到衙役的回报，顿时清醒了大半。
回报很简单，只有五个字，「库房走水了」。
深夜子时，乌云蔽月。
一路提心吊胆，然而走到库房前面，闫兆飞就忍不住轻皱了下眉。
平日还好，若是不小心走水，估计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都不清楚。
“好了，不逗你了，”冯雯笑着道，“倒是还有件事，如果这回的婚事真能成的话，你爹娘那边应当是指望不上了，你自己算算身上还剩下多少银钱，我再另外给你添一些，至少够你和那人暂时生活用的。”
“再者说，这个不行了，咱们还可以换个别的嘛，之前宴城酒楼里那个姓周的伙计，不是还来给你送过东西吗……”
说句老实话，若不是急着应对梁木匠那边，加上柳遥自己确实也喜欢，冯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他嫁给这样的人的。
“明日再和你算账，先带我过去，看烧得怎么样了，之后需不需要通报给知府大人。”
“最近天气干冷，不是已经叫你们仔细盯着了吗，怎么还能让库房走了水！”闫兆飞迅速披上外袍，强压着火气。
“大人请往里走，刚刚火势不大，又及时扑灭。所以只烧坏了最里面几个用来存放籍账的架子。”
衙役声音很轻，飘飘渺渺的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莫名让人感觉背脊一凉。
所谓籍账就是管理人户用的账册，里面记录着百姓的户种、籍贯、居住地、姓名年龄一类的信息。
不对。
闫兆飞心头一凛，不止是外面没有走水的迹象，就连四周的空气里也没有任何物品焦糊的味道。
所以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走水，他是被人故意骗到这里来的！
“你叫什么，上头长官是谁，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有些陌生。”闫兆飞尽可能平静道，一面迅速寻找脱身的时机。
是贼人吗，过来偷东西的，还是自己以前得罪了什么人，特意找来寻仇的？
闫兆飞冷汗涔涔。
这个时间在府衙内值守的人并不多，且多数都已经睡下了，门房也许还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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