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盯着多萝茜手里的书本，在她对面坐下。
“从来没碰过飓风？”
史蒂夫问。不错，这是个好的开场白，至少比你在看什么好一点。大概。
……不，说真的，他还不如跟多萝茜讨论她手上的书。
多萝茜并不在意他开的话题有多烂。她从来没在意过，彷佛只要跟他聊天都是开心的。她没有回答飓风的问题，把书本内里朝下、盖在膝盖上，对他微笑。
“谢谢你，今晚英勇地拯救了我家猫咪。”
她说，两眼弯起，成为这场风雨里的星月，“你是真正的英雄。我发誓会永远支持美国队长，我是美国队长队。”
史蒂夫听懂了多萝茜的玩笑；估计她指的是内战。“这个嘛，既然知道可能会发生，我绝对会避免。”
他接着多萝茜的玩笑，说话时扬起眉角，“让你们选择站我还是站钢铁侠实在太残忍，我最好别这么做。我知道，你也喜欢钢铁侠，你的书架上第二多就是他的漫画。”
多萝茜轻笑，不置可否。他们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仰望温室天顶。
“那本书。”
史蒂夫朝多萝茜膝盖上的书一颔首，问，“讲的什么？”
多萝茜侧过头，凝望他时，棕色的大眼里似有星火闪烁。
“它在解释我们的宇宙。”
她说，拖动木箱、往他的方向倾身过来，让书能横摊在他们之间，指著书上的图案道：“瞧，这是我们的世界。”
史蒂夫扬眉。
“我只看到很多圈圈？”
多萝茜笑了。“那不是圈圈，那是……我画给你看吧。”
她说着，俯身以食指在土地上画图。
“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圆。立体的圆，不是平面。在这个很大的球体里面，有许多小球体。”
“那是我们。”
史蒂夫反应过来。
“对。我们是其中之一。”
多萝茜点点头，食指画着泥土，继续解释，“这些球体有大有小，代表着每个世界的强弱程度，道理如同星体有大有小。”
“这是？”
史蒂夫指着球体中央的枝干。
“很多种称呼；世界树、轴心、塔、柱。在我们的世界里，女巫通常以塔来称呼，这座塔很重要，它关系着全部世界的存亡。”
多萝茜说着，纤细的指尖挪到球体最外圈，也就是罩着所有球体的那层类似保护罩的外框上。
“你可以理解这是我们的大气层。塔，就是维持让我们的气层不要被工业污染破坏的臭氧。”
史蒂夫默了两秒。“有趣的比喻。”
他也只能这么说，“外面是？”
“百分之百的邪恶。”
多萝茜说。
史蒂夫微微揪起眉心。
“字面上的意思，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多萝茜继续说，语气竟然颇为轻快，彷佛这是一件能开玩笑的事。
史蒂夫当然不赞同。不是指多萝茜说的内容，是态度。他抿起嘴唇，思考着要不要反击，因为今天晚上多萝茜看起来不太对劲。他认识的多萝茜不会用玩笑的态度说出黑暗的事情。可能是这场暴风雨，对他们都造成了影响。
然后多萝茜笑了起来。“人类还是有救的，我知道。”
她淡淡说到，比着自己眉宇间，“你用雪碧的那种表情看我。我能猜到你想对我讲什么。”
“我承认，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邪恶。”
史蒂夫扬眉，仔细端详多萝茜的神情，“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邪恶，包裹在糖衣里的邪恶、有天使翅膀的邪恶，我为你好的邪恶、化妆过的邪恶，或者就只是邪恶。”
“而这正是我们奋斗的理由。”
他说着。郑重，忠诚。
多萝茜望着他。凝望。暖黄色的露营灯堆在他们脚旁，用软绵绵的、甚至毛绒绒的光，映照他们的脸庞。这使他们眼中看出去的世界变得柔和舒适，近乎完美，尽管他们被笼罩在飓风之中。
史蒂夫发现，多萝茜看他看得出了神。他并不为此感到意外。
“对。”
多萝茜开口，扯动嘴角，用拙劣的笑容来掩饰她眼底复杂的情绪。她低下头，盯着她刚画出来的那些圈圈，她望着圈圈的外边，说：“我的父亲是会揍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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